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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兄传说|老爸,我给你讲个笑话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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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爸,我给你讲个笑话吧

冯广博

父兄传说|老爸,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插图

“老爸,快来陪我睡觉,我给你讲个笑话”。这是很多个晚上,阿布在睡觉前都会这么招呼我。
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一年级?二年级?具体时间已经忘记了。

大概是二年级上学期,2016年上半年吧。某晚,阿布说,老爸,你来陪我睡觉吧。

躺下之后,他说,我给你讲个笑话。

第一次听到这话,居然有点吃惊:给我讲?

我之所以吃惊,是因为,在相当长的时间里,是我给他讲故事他才睡得着的。

1

阿布出生的日子,本来计划是4月13日——为什么是4月13日?大概是12日进入医院,13日手术吧。但医院排队到14日,所以,很多事情不是按计划的,是顺应天时。那年是2008年。我在医院里睡了两晚之后,人彻底要崩溃,不能在母婴室睡,人走来走去,我睡眠质量又差,哪里睡得着, 到第三天,梅果让我回家不再陪床。说半夜有医生护士。一周之后出院,45天之后,梅果和外婆带着阿布回到河源,直到两岁半,才又回到我身边,回到广州。

对于两岁半之前的阿布,基本没有走进我的生活。决定带他下来,是因为某次回外婆家看他,他破天荒的要求跟我睡——之前都是跟外婆睡——我竟有些受宠若惊。

那晚,他紧紧贴着我,抱着我,给我讲了很多很多话,似乎总是说不完,直到迷迷睡去还抱着我。

我忽然感到,阿布真实而重要的存在,他如此渴望跟我贴近,而我,在哪里?一个月只见到两三次。

我那天竟然失眠了。我必须带阿布回来。我做得太少太少了。

2

回到广州,由于实在太小,小区的幼儿园不收,只好到一个朋友开的教会幼儿园去。每天来回得3个小时。我和梅果疲倦的坚持,但每次看到阿布,抱起阿布,阿布欢快的笑脸,所有的疲倦一扫而光。

每晚讲故事,成了我和阿布睡前唯一的节目。

爸爸,给我讲故事吧。

最开始,阿布不识字,不可能看书。他说,你讲故事吧,随便讲。

不拿书,才发现我的思维竟然如此的空洞、贫乏、无趣。

我所有关于看书的经验,全部没有用,那些文学名著,那些经典,在这个时候成了巨大的负担,只有孙悟空用得上,而雨果巴尔扎克曹雪芹,这个时候不如一只小海龟,小兔子。没错,我以小海龟找妈妈,小兔子开门为主题反反复复讲了几个星期。我说,重复的也听?阿布说:讲啊讲啊。我只好继续讲,今天是小海龟找妈妈,明天是小兔子找妈妈,后天是小海豹找妈妈。两岁半到三岁的半年,我不知道编造了多少小动物找妈妈的故事,现在想来,我的想象力真的,太,苍白了。

但,就是这样,阿布依然可以听着听着安静的睡着。

3

教会幼儿园的半年很快就过了。阿布终于可以在小区里的幼儿园上学了,这家幼儿园很赞。主要是老师非常有爱心。而阿布也遇到了最好的老师,菜菜老师。菜菜老师的好,好在她的爱心,是真心的爱孩子(不是职业性的爱,是发自内心的爱)。而阿布,也成为学校里唯一一个在校用晚餐的幼儿园小朋友。每天都是菜菜老师带着他,几乎形影不离。

阿布对漫画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买了一套《不一样的卡梅拉》成了他最爱的读本。当然,这个时候,他还不认识几个字。

来,给我讲故事。

有书在手,比没有书凭空想象真是好办多了。

——老实说,虽然我很爱给阿布讲故事,但让我自己编故事我确实非常为难,每周7次,至少有1次我会为自己没有话题而烦躁,但不能发火不是?心中暗暗惭愧。

这对我是一种修炼吗?

在床上,我读,他看,他靠着我,有时又会坐在我怀里,让抱着他,这样看书更方便。

用什么语速,什么时候翻页由他来控制。读前,必须先讲规矩:9点上床,讲一本,然后睡觉,不需耍赖。

所谓耍赖,主要是提前说好,不要讲一本又一本,没完没了,一本完了就睡。

好吧,一本书,读完,大概需要25-30分钟。

有书讲而不用我瞎编,太好了。

最重要的是,《不一样的卡梅拉》这些书,我也看得进去。有的一本书,连讲三天,阿布也听得津津有味。

而《植物大战僵尸》一晚只能讲10页,一本书也要将几天。

真个幼儿园的三年,我给阿布讲了多少故事书?除了寒暑假,除了重复的,一年150本应该有吧。

我这几年看的书,大多是童书。

4

我从来不关心阿布的学习——我的理解是,幼儿园玩就好了,难道要学习那么多字词句算数英语吗,人格培养,善良,正直,懂得分享,有良好的生活习惯,就好了,比多认识字要好得多。

但是阿布在不知不觉中认识了很多字。到大班时,他可以读完一本《不一样的卡梅拉》,只有个别字不认识——我从来没有教过他识字。

上了小学,他看的书慢慢变化了,之前漫画为主,小学开始,可以看更多的文字+图片书。二年级开始,可以看纯文字书了。

从图为主到看纯文字书,是一个飞跃。

从两岁多的《看图识字》,《看车识字》,到漫画书《不一样的卡梅拉》1,2,3,《父与子全集》,《男孩的冒险书》,《十万个为什么》,《恐龙世界大探秘》,《植物大战僵尸》,《果宝特攻》、《神奇的校车》,《小王子》,《可爱的鼠小弟》,到二年级, 我买了一批儿童版的世界名著,中国古典四大名著,《笑猫日记》系列,等等,今年6.1前,我说送给他一套书,让他自己选,他选了《爆笑校园》全套49册。

他这一两年一直爱讲笑话,各种笑话。

而这一两个月来,他几乎全是爆笑校园的段子。或者,他改造的段子。

几乎每天一起床,就会说:老爸,我给你讲个笑话。

晚饭时,他会说:来我给你们讲个笑话。

晚上睡觉时,他说:老爸,来陪我睡觉,我给你讲个笑话。

他的笑话一般是这样的:

A仔洗衣服。

呆头对A仔说:你搁的洗衣粉儿大多了。

A仔说:你说什么?我哥的媳妇儿太多了?

于是我们都哈哈大笑。

或者:

呆头爸爸说:这次考试再考零分不要说认识我。考试完了。爸爸问呆头考的怎样。呆头说:你谁呀?

诸如此类。

有人专门讲笑话,当然开心。而我们的笑点也被渐渐拉低。

阿布哪里有那么多笑话?

他甚至把生活过成了段子。

某天放学,他说,我给你讲个好玩的事,今天踢球,我本来不会,就守门,没站稳,一滑,没想到挡住了一个球,我被评为最佳守门员。我真的不会守门!

好吧。

5

阿布的开朗和幽默不是与生俱来的。

有阿布在的日子,从来不会无聊。

最大的改变,大概是性格。

在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,他是班上两个不敢上台做自我介绍的同学之一。

到二年级,他什么场合都不怯场了。还主动参加竞选班长,以最高票连续当选。老师常常让他们自己做课件讲课。他也乐此不疲。经常参加学校的活动,无论是知识竞赛,还是唱歌跳舞,书法,美术,甚至前几天还参加了作文比赛。

当然他的奖,大多是二等奖,三等奖,优秀奖,他说,下次,我可以做得更好。我们也告诉他:全力以赴,谋事在人,不要有遗憾就好了。

他几乎天天都很欢乐。偶尔的沮丧是这样的。

前几天我接他放学,他很气愤的说:我再也不玩真心话大冒险了!

我说怎么了?

他说:“我跟同学玩游戏,他们让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,我选了真心话。他们问我最喜欢班上哪个女同学。女同学都很好啊,他们一定要我说个名字,我就说了一个。他们居然告诉了那个女同学!

那个女同学见到我就瞪我,说:冯冯,我要跟你绝交!

我恨死那些同学了,我要知道谁告诉她的,我非揍他不可!”

他为此郁闷了两天。

第三天放学,他很开心地告诉我:老爸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那个女同学不恨我了,我们和好了。

【并非结语,因为我还会记录下去。此文写于2017年父亲节前夕,怎样做父亲,我也不懂,我和阿布的关系,我希望是父子,是兄弟,是朋友。随着年纪的增长,父子关系渐渐隐在血脉之中。终有一天,我会看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,如同他看见我的背影一样。而我,也终将会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,但一定会有某个镜头会刻在他的记忆之中。那么,老爸希望留下的是你讲笑话我开怀大笑的样子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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