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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浪|崔国栋:猜谜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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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非生而知之者,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要从启蒙、发蒙开始。现在的孩子学习思考,要通过做手工、摆积木、填拼图等等多种方式进行,所蕴含的教育原理,自然是非常符合孩子的成长规律、认识规律的,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。相比于现在的孩子,我们学着思考的节点,应该是从猜谜语、改绊儿开始。猜谜语大家熟知,改绊儿可能就不知道了。

我们学着猜谜语,不是来自书本,来自学校,而是来自生活,来自民间。猜的谜语,虽然土生土长,土味十足,却是机变百出,令人耳目一新。有些谜语的初衷纯粹是为了插科打诨,取笑逗乐,至于文化育人,潜移默化,开发心智倒是其次。流传在民间大众的谜语,语言质朴俏皮,诙谐幽默,描摹生动传神,不拘一格。谜底源于生活,有人有物,有事有形。万事万物,信手拈来,皆可入谜。

古浪|崔国栋:猜谜语插图

第一次猜谜语,是来自母亲。母亲出的谜是:“土门门,土窗窗,里头蹲的个老和尚。眼睛像个胡椒子,沟子里夹地个皮条子。”家乡的语言,不能完全还原为书面语,只有用家乡的话说出来,才会保留原汁原味。起初我们并不懂如何猜谜语,更不知道什么分曹射覆谜面谜格,就是现在老了,对此也是一知半解,囫囵吞枣,并没有仔细研究过。我们姊妹几个一听,满头雾水。母亲说是一种动物,就相当于告诉了谜目,我们就猪、狗、羊乱猜一气,都被母亲一一否定。母亲说这种动物一般白天休息,晚上才出来活动,我们就猜狐狸、黄鼠狼、臭虫,还是得不到母亲的首肯。母亲又说这种动物爱偷油,爱咬纸,爱糟蹋粮食,住在洞里边,我们才恍然大悟般地猜到——老鼠。因为这条谜语的语言精练,比喻生动,朗朗上口,一下子就记到了心里。后来,亲自抓到一只土灰色的老鼠仔细观察,看着老鼠那胡椒大小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,就觉得古人的描述太准确太传神了。再看看那一寸多长的细细的尾巴,可不就像一截皮条吗?

母亲给我们说过的很多谜语,有的巧妙机敏,有的通俗易懂,有的简明扼要,有的诙谐有趣,有的独出心裁,就被我们记下来了。之所以记得清楚,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第二天到学校可以考同学,下午放羊放驴的时候可以考伙伴。“弟兄七八个,围着柱子坐,一个惹下祸,都把皮袄脱。”母亲让我们猜一种蔬菜。也许是理解力不够,见识短浅,缺少观察和思考,于是就山药、茄子、辣子乱猜一气,当说到“大蒜”的时候,母亲欣喜的点了点头,很为我们的“聪明”而高兴。当我们知道谜底以后,回首一想,一头蒜七八瓣,不就是围在一起么。母亲说我:“三娃子你去剥上个蒜,今天拌上个甜菜杆杆了吃。”我就把一头蒜的皮通通剥掉。再想想平常母亲发起火来打我们,就觉得当时的情形和蒜瓣居然一样。因为我们姊妹们多,生活、生存的压力对父母而言太大了,吃了上顿没下顿,熬过今日愁明日。我们其中若有一个犯了错误,母亲一气之下会把我们挨个儿打过来,真是“一个惹下祸,都把皮袄脱”。

母亲说的谜语大多来自我们身边的事物,浅显易懂,只要肯动脑筋,勤于思考和观察,就可以猜出谜底。“红公鸡,绿尾巴,双股子卧倒柜底下。”说的是“大葱”,形象生动惟妙惟肖。大葱有别于平时吃的小葱,它味道长,那时的农家了方便使用,确实是放到面柜底下的。父亲说的“大葱”的谜和母亲不一样。“肉四两,皮四两,胡子四两泥四两。”是说买了一斤葱,掐头去尾还有泥,可供食用的仅是一小部分,倒也符合实际。我的额外收获是知道了古时的一斤是十六两,所谓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就是这个意思。

“大姐树上叫,二姐吓一跳,三姐拿砍刀,四姐点灯照。”分别是秋蝉、蚂蚱、剪子龟、萤火虫。秋蝉在老家平时少见,只有在夏收的时候,它似乎突然就出来了。父亲和大哥、二哥他们,会把秋蝉抓住,放在用麦秸秆编的六角形、八角形的笼子里,挂在树枝上,廊底下。天气越热,秋蝉叫得越厉害,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蚂蚱是学名,我们叫它跳跳,在浅山里容易见到。它的腿很长,一跳好几米,说它是跳远冠军也不为过。剪子龟现在不多见了,夏天、秋天大雨过后,容易见到。它的头部有一对钳子,会飞,两只翅膀收回后把身体包起来,形如龟状。这些小昆虫,只要被我们逮住,最后都是被我们玩死,甚至大卸八块。至于萤火虫,我们叫它“亮蝇子”,我们起初以为它和苍蝇差不多,不值一提。后来才知道它有一个漂亮的名字——萤火虫,并且还有“囊萤映雪”的故事,它的形象才变得美好起来。

猜谜语的兴趣一旦被勾起来,也能让我专注一段时间,并且把这种情绪传染给我的伙伴们。放学后,我们几个羊倌、驴倌到一起,争相把自己收集到的谜语说出来,让大家猜。若是把大家考住了,就有了几分得意。看大家抓耳挠腮,左思右想,猜不出来,就会把谜底公布出来,代价是帮对方干活。“高高山上一捆捆柴,千数万数也数不过来”谜底是“头发”,是虎牢说的。全娃比我小一岁,八九岁了口齿还不清楚,我们叫他“兔嘴子”。他说“矬胖矬胖,球儿朝上”,让我们猜一种家里的日常用具,谜底是“茶壶”。那时候,家里都有烧水壶,有熟铝的,有生铝的,就是这个样子。全娃的谜现在说起来有些不雅,但在当时我们的语言环境里,却是再也普通不过了,而且颇为传神。以至于后来,每当我提起茶壶时,总会忍俊不禁地看一眼壶嘴。全娃的谜语挑起了大家对身体的关注,接下来的日子里,这样的谜语陆续被挖掘了出来。“钱儿大的些布布子,皱的一身皱皱子”,是“屁眼儿”。“十个将军,抬炮出阵,白雨一阵,收兵回营”,是“尿尿”。“半天里一个黑鬼,爬在墙上搓腿”是“苍蝇”。“出一哈,探一哈,有心提起来掼一哈”是“擤鼻涕”。

每年夏天,我们不可逃避的一项任务就是拔田。拔田是所有劳动中最辛苦的,那可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啊!浅山里,天空如洗,骄阳似火,如蝼蚁般的我们匍匐在地里,稀疏的麦子连成了片漫过了山岗。我们一把一把地把麦子拔下来,收集,打捆,装车,拉到打麦场上垛起来,一天的工作才算结束。披着星星出发,戴着月亮归来,是庄户人家麦收时节的家常便饭。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,天气开始凉下来,地温也开始降下来。一阵山风刮过来,山风不大,刚刚能显出金黄的麦浪来。劳累了大半天的人们的心情就从焦虑、烦躁中缓过来。这是一天里出活的好时候。父亲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,会出一些谜语、数学题,讲一些笑话、故事,有时索性讲他小时候的逸闻趣事。我们在思索倾听的过程中,手并没有停下来,不知不觉中一趟田就拔出去了。父亲说:“一个鹰,一个鹞,一个蹲着一个跳”,猜一种农活。我们几个小的猜不到,大哥因为经常干,他就猜到了,是“铡草”。那个铡子,就跟《铡美案》里包公的铡子一样。父亲又说:“绳绳索,绳绳索,三个沟子十个脚”,还是猜一种农活。这下我们有了经验,就从自己熟悉的农活中寻找答案,有猜“驾车”的,有猜“种田”的,都有点似是而非,准确答案是“犁地”。

父亲平日里很严肃,我们都怕他,像这样与我们和颜悦色的时候很少。他的谜语一下子让我们胆大了起来,恳求他再说一个。父亲说:“远看山有色,近听水无声,春去花还在,雨来鸟不惊”,让我们猜家里的装饰品。虽然我们也想到了是不是家里墙上挂的“画画子”,但理解力太差,总觉得和谜面扣的不是十分恰当。直到自己长大了阅历增加,理解加深,才明白这个谜语的绝妙之处。你觉得谜面就像在描述一幅山水画,可你想不到谜底就是“画”本身。父亲似乎“江郎才尽”了,就给我们出了一道数学题。“十斤的葫芦七斤的瓶,三斤的提子分个停”。一下子大家都不说话了,只听到手底下麦子被拔出时的声音,气氛变得有些沉闷。待我解出来后,母亲接过了话头,她嫌父亲的题目太过“文气”,还是觉得自己的谜语好。她说:“黑牛躺着哩,黄牛舔着哩”;“麻屋子,红帐子,里面蹲的个白胖子”;“高高山上一碗水,黑老鸹过来闷个嘴”;“四四方方一座城,城里住着两家人,一家人多数儿少,一家人少数儿多”。一口气说了四个,分别猜一家务活、干果、文具、文具。这就有了竞答的意味了,谁都可以从自己喜欢熟悉的方面着手。很快第二个是“花生”,第三个是“砚台和毛笔”,第四个是“算盘”,大家都猜出来了。第一个谁也猜不着,母亲说是“烧水”,我们一听不明所以然。母亲就说:“铁锅不是黑的么,那火焰不是黄的么”。母亲一解释,立刻就显得情顺理通了。母亲又出一个,“白色坛子拧死盖,里头揭开好像菜”,要猜一种食品。这下子大家的兴趣又一次被提了起来,似乎肚子在这一刻也条件反射般地叫了起来,我们猜中了是“包子”。于是,话题一下子转到了食物上,最后的结论是明天母亲不用来拔田,专门留在家里给我们蒸包子。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,我们期待着明天的包子,母亲可发愁了。若是秋收了,用山药、甜菜、胡萝卜、麻腐作馅,蒸一锅包子,那是手拿把攥没有含糊,可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,怎么办呢?父亲就出主意,在不多的工资里匀出来几块钱,买一些大肉,粉条,豆腐,正是农忙时节,大家都苦且累,也该犒劳犒劳一下寡淡的胃了。这样一说,我们心情大好。仿佛母亲那一笼笼热腾腾香喷喷的包子就在眼前,画饼真可充饥啊!我们不由得加快了手底下的动作,只盼着太阳快点落山。

大多数的谜语都机智诙谐,富有情趣。也有些谜语,富含哲理给人启迪。父亲后来说过一个谜语,说有一种“动物”,“早上走路四条腿,中午走路两条腿,下午走路三条腿”。凭我们当时的思维水平和所见所闻是猜不出来的。父亲就告诉我们是“人”。然后就说,一日之计在于晨,一年之计在于春,一生之计在于青。人在婴幼儿时期,蹒跚学步手脚并用,在用四条腿走路。人在青年时期正是长身体长知识的时候,到了中年,年富力强,迈开大步往前闯,不就是两条腿走路吗?到了老年,头晕眼花,腰酸背疼腿抽筋,拄上个拐棍,就开始用三条腿走路。父亲一席话,把人的一生浓缩到一天,简单而又准确地描绘了出来,让我们不禁生出人生无常,人生苦短,只争朝夕地感叹来。是啊,任何人都经不起岁月的打磨。迎早送晚,寒来暑往,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由孩童变成了老汉,把时光刻成了抬头纹,把风尘沉淀为老人斑。

各种各样的谜语何其多矣!严格来讲,我们猜过的谜语都是事物谜,另一类谜语叫文义谜,那就比较难了。小时候的这种经历,无疑给我留下了深刻美好的记忆。慢慢的,我对谜语的认识也就不再局限于谜语本身。生命是谜,宇宙是谜,时间是谜,未来是谜。人在这个世界上走一趟,不过就是一个不断解答旧谜,面对新谜的过程。你只要把每一步都走踏实了,你的路自然就会平直坦荡,宽而又广。你只要把谜的每一步都扣实了,你也就越加接近真相,越能找到谜底。

作者简介

崔国栋,甘肃古浪人,甘肃省武威二中数学高级教师,甘肃省青年教学能手,省级骨干教师,武威市优秀园丁。中国延安文艺学会会员,古浪县作家协会会员。教书育人是事业,吟诗作文是癖好,数学使我衣食无忧,文史使我精神愉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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