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话哦
很搞笑的冷笑话哦 !

故乡·少年

想起那张丢失的报纸就懊悔不已。

我们的县城叫C镇,35年前,大概不过1万人口,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地方。小镇沿南北向山谷而建,东面是山,西面也是山,镇子是狭长的;东西两条山脉之间最宽处不过2公里,中间是一条河,随着山谷的走向由北向南流去。

河不宽,水量也不大,最宽处差不多10米的样子,河水就在那里轻轻的流淌,“哗—哗—哗”,总显得那么安静,似乎不曾翻起过任何波浪。

水不深,最深处不超过3米,夏天男孩们赤条条地跳进水里,耍几下狗刨,但是我们都叫她大河。

秋季下了暴雨,河水一改往日的恬静,突然变了脾气暴躁起来,夹杂着大量泥沙轰隆隆地一涌而下。

河西自然是阳面,似乎太阳每每从东山顶上爬上来时,把阳光都洒到了西山上,给人以暖洋洋懒洋洋的感觉。河西的山像极了黄土高原那样的土山,但山不秃,长满了杨树、松树、山杏树,所以并不荒凉。

从山根儿快到山顶不足百米的斜坡上,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三层人们住了差不多四五代的窑洞。窑洞不像楼房,由钢筋混凝土浇筑成一个整体;窑洞层与层之间有盘山的小土路互通,每层窑洞住着若干人家,每户一般建有三间窑洞,形成相对独立的院落。

坐落在山根儿的第一层是塇窑,塇窑先用黄土、切碎的莜麦秸与水和成泥,再用40英寸电视机大小的长方形木头模子,拓成一块块泥集子,晒干后就是塇窑用的最主要建筑材料。

山坡上第二和第三层是崖(读nai,二声)打窑,这种窑洞依着山体像打洞一样把土掏出来,就打成了一孔孔窑洞。

晚上家家户户灯亮起来的时候,远远望去的那一层层灯光,常常被陌生人误认为是城里的楼房,我家就住在一层。

紧贴着我家窑洞,有一条镇里唯一的已经略显坑洼的柏油路,长不过2公里,我们都叫它大马路。

大马路的两侧除了民居,还星布着些县里的机关单位。那时,在孩子们心里最重要是两所学校:一所小学、一所中学。

高中读书的课余时间,最吸引我的去处是离学校不足300米的邮政局,紧贴着邮政局大门右手有一个长约七八米,高约二米,红砖垒起来外边抹一层水泥做底座的阅报栏。

每到下午课外活动时间的电铃“叮铃铃”打响,我和一要好的同学就一溜小跑奔到阅报栏前,仰起脑袋,迅速找到自己喜欢的内容,贪婪的读起来。

那时看报纸,不太看新闻,必看的内容是各种报纸(其实只有三级党报)的副刊。这个版面发表的小说、散文、诗歌对我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,那些优美的文字牵引着我的目光,让我久久地驻足于此不肯离去。

我也曾痴痴地幻想着,如果有一天在这样的报纸上能够留下自己的文章和名字,该是什么样子呢?怕是在梦中也有笑醒的时候吧!

过去北方的冬天实在是比如今要冷得多,当呼啸的北风像着了魔般吼个不停,就到了学校放寒假的时候了。

那年是我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,我仿佛已听见了高考“咚、咚、咚”的脚步声,犹如一名神仙大力士背着一座大山向我走来,那声响震得我心里一阵阵地发慌。

高考,可是那个年代里,每个考生和他们的家庭的头等大事。高三学生在这一年里必须取消跟学习无关的一切活动,课外活动也得趴在课桌上,老师和家长永远会形成牢不可破的统一战线,恨不得一天能生成25个小时,甚至更长。

在如此的洪流和大潮中,我当然无力例外;可是阅报栏里的那些文字的诱惑力让我时时浮出水面,它们发出的声音,频频把我牵引到阅报栏前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马上就要过年了,按照惯例报纸也快暂时停刊了。

都说“燕山雪花大如席”,说就是我所生活的地方。那天突降大雪,天气格外冷。冷风呼呼地把雪片斜斜的摔在地上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
站在阅报栏前没看多一会,双脚被冻得生生的疼,跺一下脚,仿佛有千万根极细的针刺着,是那种麻麻木木的疼;双手已被冻僵了,双手捂着脸,他们相互感觉不到不了温度,都是凉凉的;牙齿好似不是自己的了,不由自主地“得得得”打架。

大片大片的雪花,随着风只往我脖领子里灌,我已经不可能继续保持向上抬头看的姿态不说,还要时不时的要抹去睫毛或镜片上连成一体的雪片。

玻璃橱窗里报纸上那些小小的字,被密集的雪片遮挡着,逐渐变得迷蒙起来。“什么鬼天气!”我心里不由得暗暗的骂了一句。

就在我要扭身离开的时候,报纸中缝里两个大过普通字几倍的黑体“启事”,闯进了我的眼睛,透过近视镜片、密密的雪片和厚厚的橱窗玻璃,我的目光紧紧地抠住了那些方块字,如果有感觉,那天那些方块字一定感到了疼。

这是我们Z市日报刊登的一则征集春联启事,不知怎的,我心里一阵兴奋,我飞快地把冻僵的手伸进了上衣口袋里,扯出钢笔,记下了投稿地址。

那几年,新华书店每年终都要卖一本薄薄的日历书,书中除了新年的日历,还有什么二十四节气、百科知识、文学常识、对对联、谜语、笑话等等,每年的内容都不一样,我都要买回来反复地看,感觉那些内容有用又有趣,给平淡无奇的学习生活增加了一抹亮色。

从阅报栏回到家里坐在书桌前,心思怎么也钻不进课本和作业里去。放弃作业的念头,我从课外书箱里找出那些日历书,翻到有对对子的地方仔细研读起来。到底读了几次不记得了,最终学会了些对对子的基本技巧。

接下来的几天,一有空余时间就写对联。后来,从自己感觉还满意的几副对联中,选了一副装进信封贴好邮票投进了邮政营业厅门前的邮箱里。

心愿了结了就不再惦念,渐渐的就忘记了这码事。

过了能有两三个月,突然有一天,父亲抱着一摞书上面还有一个信封,满脸笑容地对我说:“你得奖了。

”咦?什么得奖了?

信封父亲已经替我打开过了,里边有一张Z市日报和一张获奖通知书,原来那副对联获得了三等奖,奖品是“三言二拍”一套。

手拿报纸盯着上面我写的对联和我的大名,内心着实惬意了好一阵,甚至有些踌躇满志。独自一个人时还多次手捧着“三言二拍”一本一本地只看封面,却没有读过一页正文。

那份报纸也是被我看了又看,后来、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,报纸丢了……

那年,我18岁,那年,我高考落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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